不知道是不是时代变迁的结果,“年”对于人们生活的意义似乎发生了很多变化,人们互相抱怨着春晚越来越难看,诉说着年味越来越淡,这大概也“归功”于去年疫情的催化作用。
印象中过年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人多。不论是自己家里,还是别人家里,往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大家打扮的红红光光、说话时和和气气,即便自己做了错事比如打碎了碗碟或者弄脏了衣服之类,在过年的时候也无需担心被家长责罚;甚至装模作样写作业看书的时候,家长还会劝自己出去玩。
过年的第二个特点就是有压岁钱。小的时候,我总是对红纸包着的钞票没有多大兴趣,懂事以后才开始慢慢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向父母争夺压岁钱的所有权和使用权。随着年纪的增长,家长也会逐渐地将压岁钱属于自己的份额提高,直到完全由我掌控。但我却无奈的发现,当自己真的有“资格”完全掌控压岁钱的时候,它已经即将离我而去。
长大以后,失去了“压岁钱”的“加持”,年对于我的意义与*金周、小长假没有太大的区别。平日里忙碌工作的我们,感谢先人“创造”了“年”、感谢*府制定了春节放假的*策,在这岁末年初的时节,能有点属于自己的闲暇。
但不论年如何变化,年味在我看来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记忆中的年里似乎都是父亲做的卤味和蒸碗的味道。
小时候的我对于所谓“安康八大件”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但是却知道过年在家设家宴一定得是“八凉八热”,这是源自父亲观念的传承。凉菜中除了菠菜、西蓝花、豆芽等之外,其他菜品大多都源自卤菜。
父亲的卤菜有一套特定的工序,诸如用纱布缝制香料包、热油化冰糖、加水熬制卤汁,卤汁出炉后下第一锅菜调整卤菜的味道和颜色。因为母亲偏好甜味,所以父亲的卤菜总是偏甜而不腻,色泽亮红而不黑。卤菜出锅后,父亲会用脸盆分层分类盛放卤菜,并在卤菜上搭一层微湿的纱布防止水分快速挥发。每隔几天,父亲还要把没吃完的卤菜回锅重新卤制,以确保菜品的新鲜。卤菜除了可以切凉菜拼盘以外,配合辣椒等烹调成热菜、切成丁炒米饭、或做成臊子下面口感都是极好的。父亲在卤制或者切卤菜的时候,母亲和我总会以“试菜”的名义频繁出入厨房,不等菜品上桌,肚子已然半饱。
除了卤菜,父亲年前准备待客菜品时一定会提前制作“蒸碗”,蒸碗主要包括粉蒸扣肉和糯米饭。最开始我一直不懂蒸碗存在的“意义”,直到后来帮着父亲下厨做饭,才明白蒸碗的存在可以大大提高上菜的效率从而降低烧菜的压力。而且在安康一带,扣肉一类的“大菜”还有“封席菜”的讲究。
父亲的粉蒸扣肉说起来该是一绝。很多不爱吃大肉的亲朋,在我家里作客一定会吃上一口粉蒸扣肉,甚至还会向父亲讨上一碗带走。粉蒸扣肉由肉片和红薯组成,父亲总是先炒好包谷粉,以切好的肉片和着酱油再裹上包谷粉整整齐齐地垫在碗底,再将红薯切块放在肉片上面,蒸碗蒸熟后晾凉放进冰箱冷冻室备用。需要食用的时候,只需将蒸碗热熟反扣在碟中皆可食用,这大概也是菜名中“扣”一字的精髓所在。
今年的年味,从母亲塞进我嘴里的第一口卤莲菜开始。
放下手机,我看着父亲在厨房里忙前忙后,装卤菜的脸盆放在灶台上,两个不同口味的蒸碗已经放进了蒸锅里。透过时不时冒起来的蒸汽,父亲的白发有些明显,微驼的背也有些僵硬,而想进厨房帮忙的我,刚刚被父母赶了出来……
我恍然大悟,大概这才是我记忆中真正的年味吧。
恒典律师丨法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