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之水
文/李小泉
生在渭北，长在渭北，看惯了绵延不绝的高原向丘陵过度的地形，眼睛里全是单调的土*色，只有到了春天和盛夏，你才会接收到绿色。其它大多的时候雨水稀少，气候干燥，即使是春天也常是沙尘蔽日，一个城市甚至没有河流，即使勉强称之为河，一年十之八九则处在断流状态，而且垃圾充塞，臭气弥漫。
水是城市的*。一个城市如果没有活水，那只能称之为枯城，缺少生命活力。
前段时间，很幸运有机会和朋友去了一趟安康。朋友是去那里出差，我则是慕名随行。
安康在我的印象中在陕西南部，在地图上也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只因我一个同事的家在安康，从他嘴里我听到了这个地方的美丽，但那只是模糊的概念而已。
车子出了长安一直向南，景色渐渐不一样起来。满眼的绿色占据了视线。地形也慢慢进入了山区。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慢慢前行，常常是一边紧贴山壁，一边是深深的悬崖。我的心常缩成一团。在前进中会看到公路与铁路擦肩而过，那些一个连着一个的隧道像迷宫一样连绵不绝，大家都在昏昏欲睡。我无意中望了一眼窗外，这一望令我紧缩的心不由得绽放了：水！碧绿如翠的水在崖下的河道内缓缓流着。天哪！我忙招呼朋友看，激动地两颊绯红。朋友常出差，对此毫不在意。只偷偷冲我扮了个*脸，又做昏睡状。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碧绿清澈的河流！河床或宽或窄，白色的青色的鹅卵石铺在上面，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染和垃圾。在青山的映衬下，景色美极了。这里的水跟我所在的城市的水有天壤之别。那简直有说不出的清澈翠绿。偶尔有一处凸起的地方，便激起雪白的水花，如一件漂亮的衣裳镶上了白色蕾丝花边。它好像跟我捉迷藏似的忽而藏在山的褶皱里，忽而又奔涌而出。而我也总是在车子拐过一道山梁又它相遇时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我喜欢它纯净如处子的质地，心灵渐渐被它的幽静和美丽所浸染，顿觉纯净明朗起来。关于生命的虚无和颓废在水的面前一扫而空。
在安康的两天里，我们有机会坐上水上巡逻艇游览了瀛湖美景。见了瀛湖的水才知道先前看到的河水只是掀开了安康之水的扉页，更多的惊喜慢慢展开。
我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没有见过比瀛湖更美的水了。它浩渺无边，如碧玉一样镶嵌在青葱的天地之间。湖面静谧安详，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它怀里翱翔游弋。巡逻艇疾速经过时鸟儿被惊得箭一样飞起落在湖中的小岛上，绿缎子一样的水面被划过一道迅疾的浪花在艇后面欢快地跳跃。雾气和水珠溅得我脸上、睫毛上湿湿的，五脏六腑被涤荡得神清气爽。站在艇前任风拍打着我的脸颊。虽已是深秋了，风也是寒意十足，可我沉醉在这与天地、与山水身心相拥的快感中，不愿醒来。
我想我如此亲水，前世定是水里的一尾小鱼，今生的我见到水时唤醒了我沉睡的记忆。
在湖上的小岛上，我们游览了翠屏山庄，自是又一番感慨与满足。午饭我们选在一个农家乐，质朴的木桌摆在当院，喝着晶莹的午子仙毫，沟畔屋后全是柚子树和柑橘树，好客的主人随手摘下许多香气浓郁的柚子剥开让我们品尝，并开心的说纯天然无污染哦。我们兴致勃勃放进嘴里，有一种清凉甘甜又略带苦味的香气在齿间流连，汁水四溢，清香爽口。午饭我们吃了瀛湖特产的小银鱼，肉质鲜美嫩滑，热情的主人把我面前的碟子堆得高高的，说不多吃些小银鱼等于没有来瀛湖。我连连点头，嘴巴油光光的，主人见状很开心，又端上陕南特有的野生的根菇。据说这东西营养丰富，含有多种微量元素。最后，主人还端上了自己用玉米酿的酒，酒是用热水烫温过的，说加热后酒精挥发了，浓度已经很低。但饮无妨。我不会喝酒，但见主人如此说，就端起酒杯抿了一点点，天呐！还没有进喉咙就被因加热后散发的冲天的酒气呛得泪都出来了。只好连连摆手告谢，惹得主人哈哈大笑。于是，他们说咱们不喝玉米酒了，尝尝用大米做的醪糟。我忙说好，醪糟我们北方也有啊，用勺子挖出一些，磕个鸡蛋，用开水一冲，味道酸酸甜甜，开胃又营养。我面对面前的一杯醪糟一饮而尽。哇，这哪是醪糟啊，分明是酒啊，我连呼上当。可主人信誓旦旦说这的确是醪糟。是啊，淡白色的液体里还飘着几粒米嘛。面对好客的主人，我什么也说不出。头晕晕乎乎，步履蹒跚。难道安康的醪糟就是如此吗？要不就是安康纯美甘琼的水才把醪糟都酿成了美酒？至今想到安康，我的喉头还留有它醪糟的味道。
安康被汉江穿市而过分成两岸。站在汉江大桥上目送脚下的白色的江水浩浩荡荡向前奔流而去，胸中陡然升起一种壮阔情怀。汉江的水很开阔，呈现一种苍茫厚重的感觉。河水很清，这正是我想象中的河水。站在桥上，你能感觉到它的气势和它语言的欢快。
河水流经之处，灌溉了沿岸的土地，给人们提供了生活、工业用水，改善了生态环境。历史上的文明都与河流紧密相连，相互依存。而脚下的汉江之水，古时称为沔水，在方言里是“妈妈”的意思，故沔水即奶水，是汉江两岸人们的母亲河。《水经注.沔水》中对这条河流进行了详细注解。安康因为这条河流的滋润而显得年轻，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安康地处秦岭以南，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使得这里一年四季雨水充沛，气候温和湿润。即使冬季西伯利亚肆虐的寒流也会被挡在秦岭脚下。当地人说只要在这里住上半年保证年轻五岁。是啊，这里满是绿色，仿佛是一个天然氧吧，湿润的气候又像是天天在做面膜。所以，这里的人们看上去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女人的皮肤更是水嘟嘟的，让我这个北方人不禁心生羡慕。
安康还盛产绿茶，这里是全国仅有的两大富硒地之一。这里的茶富含硒和多种维生素。泡一杯绿茶，茶水碧绿剔透，茶叶根根直立悬于茶汤里，喝一口沁人心脾。唇齿留香。通体舒坦，身上每个毛孔都是惬意和愉悦的。而且，只有用汉江的水泡上这茶叶才会有如此美妙的感觉和滋味。这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即将返程，心存不舍，摘下安康的两枚红叶，捡拾了汉江边的几块石头作为念想。
从安康回来后的许多日子，那里的水，总在我心底晃啊晃啊，一不小心，它就溢出，荡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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